《[黑篮]君别(赤黑)》作者:暮倚澄舟 JUST小短篇,祝食用愉快。 ※城主×插花师设定。 ※只要明白是古代背景一切OK!咦文风这么现代没关系吗?←不是古风是重点。【只是想写离别的场景,什么都没有仔细设定过_(:3 」∠)_莫名其妙就拖长了XDD ※CP要素【略】淡注意www(伪?正经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 ┃ 配角: ┃ 其它:赤黑 一章完XD -1 「咔嗒。」 和室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着清脆的落棋声,代表终局的将棋棋子被带着淡淡笑意的执棋者搁置在棋盘上。 「将军了。」 执棋者动作优雅的收回了被深色和服的宽大袖口掖藏在内的手臂,口气理所当然却不显得骄傲自满。 黑子哲也听闻到对坐人熟悉悦耳的声音时微侧过了脸颊,没有作出复言。他径自眺望着外界洒上了一层薄雾因而灰蒙一片的天空,微垂眼睑。眼神里映照出毫无生气的灰色,眼眸这扇心灵之窗正好描绘了他此刻思绪的色调。 远山的上空迷雾满天,白气笼罩住苍翠的森林,无法用肉眼看清远方。不知道换个视角,从这荒郊之外的地方看向这里是否是同样的景致。 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 黑子不太喜欢大雾。上天故意利用不详的雾障来朦胧世界,一臂之外的所有事物都好像要消失一样。雾会激起他对未知的恐惧,患得患失。 湿气从未半掩的门外扑面而来,入侵单薄的衣物。黑子禁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即使在夏天,偶尔也会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寒意。好在今日雨势并未诠释磅礴,更无让人惶恐不安的雷霆。 和黑子共处一室的赤司征十郎同样感受到了这份冷意。当他看见黑子瑟缩时,本能反应是给他披件衣服。 最终他把责备的话语和多余的关心停在了心里。 黑子扭头的动作明显是在暗示他现在不想开口,只想两个人再安静的坐一会儿。 在他还未离去前就流露出这样让人操心的一面,真不敢料想今后。 他有教导过黑子,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第一位。结果当事人仍旧做不到多为自己考虑。 不知何时起,自利主义者的赤司征十郎居然也学会毫无目的的关系他人了。人是会变的,他也一样。 自古以来人类就拥有复杂的情感。他不盲目的骄傲、有资本的狂妄、永不改变的自信……而在他的人生中,唯独少了“爱”。 正因这点,使他变得残酷。 可现在不一样了。黑子哲也,唤醒了他心底遥远的“爱”。并不是“善意”、“慈爱”,而是“欲望”。 爱欲,想要去爱,想要被爱。可笑的是曾经他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人与人终究是群体动物,渴望用爱来化解孤独。 在意识到这种情感的第一时刻,赤司并没有急着去表达爱意。而是布设下了圈套,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爱是用双方的付出来维系的,无偿的爱或许存在,却不长久。 手边一滴未动的茶水温度已随阴冷的天气逐渐冷却,方才还浓郁的花茶香隐出了气息。 沉闷的日子,意外的渲染了离别的氛围。一切噪响揉合到雨声中最终归于宁静,静谧得两人都能听到对方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 而实际上心跳的节拍并未直接用双耳接收,也并非是臆想。而是通过左心房感应到此时此刻仅仅为了对方而响起的生存依据。 黑子刻意制造的沉默被通晓了他蕴意的赤司维系下来。缄默的双方均未再启唇齿。 这将很有可能成为黑子哲也与赤司征十郎的最后一场对决,角逐的结果和往常的每一次相同,竭尽全力,他还是输在了精通棋艺的赤司手下。 早已习惯在棋局上败北,唯独这一次,他不想输。只可惜事已定局。无论是这场注定会输掉的棋,还是赤司即将离开这里的事实。 不甘的苦涩滋味在心里横冲直撞,剪断了理智的弦,把大脑搅得一团糟。 这样的结局在既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内的是终有一日的分离,意料之外的是几个月前的他绝不会感到的惆怅。 并没有把心底的失落明显表露在脸上,只是眼底沉淀下的蓝色愈发黯淡。 不常见的眼神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赤司观测得一清二楚。 毫不掩饰的用强烈的目光来来回回勾勒着纤细少年的身形,慎人的赤金异色双瞳中展露出极其复杂的情感。在彰显占有欲的同时混合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温柔。 从刚才起赤司征十郎就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根本不像是濒临离别之人该有的表情。这点和黑子的反常衬托起来难免显得有些疏离无情。 事实上赤司并不是对此毫无感觉,只是笃定了短暂的分别终会有重逢这一点罢了。 要离开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再用哀伤来徒增忧愁意义何在? 有些不曾言说的话早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已经彻底明了。他们之间没必要作出一番惜别的姿态。正因为他有着战胜一切的充沛信心,才能如此泰然自若。 赤司还有未完成的雄心壮志,与过去的自己完全诀别做好了断后他才会回到这里。并不是没有想过把黑子一并带走,可是假若那样做了,必定会后患无穷,令他时刻陷入危机四伏的状态。 更何况污秽的世间并不适合从小隐居在山林间的黑子。他的气息太过纯粹,出于强烈的独占欲,他不希望黑子在混杂的环境中染上除他以外的颜色。 牵挂和思念对于要君临天下的帝王而言是不可不弃的包袱。这会阻碍他前进的步伐、扰乱坚定的意志。因此,他要暂时掘弃掉这一切。 关于离别的事,赤司几乎是一瞬就决定了隐瞒到最后。 并不是想要不辞而别,只是怕他露出的寂寞的神色,限制住的他前进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留下来。 赤司征十郎的世界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更没有“犹豫”二字,他很好的信守了自己的人生准则,从来没有说过伤口疗养后的打算。 不料黑子早已洞悉端倪。是黑子哲也主动提起关于离别的话题的。他佯作冷静的询问下掩藏的是让赤司心生怜爱的不舍之情。 黑子并不任性,头脑聪慧的他能知道他该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 他不能说出“带我走”、“留下来”这样的话,甚至连直抒爱意都不能。他所能做的,只有凭空等待。等待一个他自己所立下的、连当事人都未曾亲口承诺的约定。 他相信着,赤司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前来赴约。在那之前,就算再一次陷入孤独寂寞的漩涡也无所畏惧,黑子哲也已经有了独自对抗的勇气。他教会他的,他会铭记心底、那些教诲将是他毕生的指引。 穿着素白浴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鲜少浮现了些神色,为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生气。 这样的画面让赤司颇增加几分新鲜感,能让黑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可是颇有几分成就感的。在此前提下,若是更加开心的表情就好了。 黑子正做着脑内激烈的思想斗争。试图用平淡掩盖一切多余的留恋,紊乱的吐息却出卖了他的思维。 从见面起赤司就带着运筹帷幄的气概,那双仿佛能洞悉所有的眼能轻易看穿了擅于隐藏心事的黑子。 到了关键时刻总看不透赤司所想之物的黑子认为,就这点而言实在是不公平至极。因为无法了解对方的想法和心态而处在不安之中的心情,说实话不太让人欢喜。 侧过头不与赤司对视,仅仅是因为他的胆怯。害怕看见了那张脸就会忍不住倾泄出积蓄了太多的情感。 他一直是个坚强的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抒发胸臆过于的直白。正因为无法说出欺骗的话语,所以不想开口用虚假的台词来掩埋心中的感情。 室内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正是这种习以为常的环境,才让人更加难以舍弃日复一日的日常。 蓦地,黑子回忆起了第一次与赤司征十郎相会的场景。 那也是个阴雨天。 -2 在山间辗转采花的时候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雨幕,黑子哲也躲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 来到了深处才发现这里不只他一人。那个人一瞬间便吸引了黑子的注意力。那里昏迷躺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少年。 他仿佛没了气息般平静的卧倒在地上,面部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动来。赤红色的发给人的第一直感不是象征燃烧的炙热,而是更为暗沉、用血涂抹上的红。 特别醒目的是他的左袖撕裂了大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一处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流淌着涓涓的血迹。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擦伤。 俊气的少年右手上攥紧一把价值不菲的匕首,尖端上沾染了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散发出危险和不易接近的气息。 无疑这是个危险人物,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黑子哲也就有了“对,就是这个人了”的感觉。来自内心的渴望促使他救助下了这个少年。 黑子为了及时的处理少年的伤口而不顾最初的目的,在点滴的雨水中艰难的把他送到了自己的住所,期间还要不断的用瘦小的身躯为少年挡雨。 包扎伤口后效果不大,黑子只好下定决心在峭壁之间去采草药为素不相识的少年治疗。在山沟采药时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千钧一发的困境,拿到了药材。 少年昏睡了一天都不见动静,看失血量再怎么也要三四天他才有体力站起来。黑子就自愿的侍奉了少年的饮食起居。 陌生少年到来的第三天。那个时候他正在独自读着文书,品味生涩的文字。 周身突如其来的辉光一闪,脖颈下的动脉被人用匕首抵住。苍白的皮肤能看见下面的血管,只要再稍微挪动一下刀尖的位置,就会喷发出大量的血迹。 黑子僵坐在原地没有一点移动的迹象,这样鲜少被人威胁的经历使他有几分不知所措。出乎意料的并非只是这件事,还有一点使他受到的冲击更大。 少年发现了,黑子哲也的存在。 这还是生来第一次。 -3 「你醒了吗?手臂上的伤势还很严重,我建议你还是先卧床休息调养好身体。失血过多带给身体的负担很大,你的身体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太好了。比起在这种地方杀掉我,不如完全康复之后再下定论,没有他人的扶持一个人养伤的生活会很不便利。那时悉听尊便也不迟。」 穿着和本人十分匹配的素白色浴衣的少年声音十分清澈,低沉中带着清新的气息,如那山间潺潺的溪流,韵调舒心。 他有着蓝色的头发与眼眸,浅色系叠加在他身上,竭尽透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污浊与混沌,和他的声音一样澄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为他增添了一份与世隔绝的淡薄气质。 维持着快要倒下的身躯,赤司征十郎用强硬的意志克制住痛觉。昏昏郁郁的头脑里被强制性的下了时刻保持警惕的命令。 指边少年皮肤清凉的触感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本以为在刀柄贴近他时,这个羸弱的少年会惊慌失措得不知反应。没想到能以镇静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来点出他目前对他而言还存在的利用价值。 有趣。 赤司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隐约浮现了些汗珠的脸上因为发现了有趣事物的存在而勾勒起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少年未经过人世的沾染,精神世界是一片无垢的纯白。在这样纯白的画布上染上颜色,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 并没有立马放下拿刀的手,赤司从侧面仔细的端详着少年青涩的脸颊。一看就是惯于沉默的类型,回想着刚才他长段的话语,能够分析出他认真、固执的性格和紧张时用快速的语调念出长段话语的习惯。 将匕首往他的锁骨方位移动了一下,故意捉弄人似的想通过这种暗示增添少年的紧张。很可惜的是那张脸依旧波澜不惊。 也仅仅只是惋惜了一刻而已,他有足够的时间让少年露出更多的表情。赤司放下了右臂,解除了对少年的束缚,倚靠在一旁的墙上。 「赤司征十郎。」 「黑子哲也。」 名为黑子的少年转过了身,望见他的时候很明显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仅仅只比他高上几厘米的少年脸上殆尽了稚嫩和天真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神秘和成熟。受伤的手臂被白布缠绕,由于无懈可击的站姿及强烈的精神压迫,没有体现出一点伤者的虚弱。 然而黑子的哑然并非是源于赤司在生病期间还让人感到咄咄逼人的帝王气势,而是那双惊心动魄的眼。金色和赤色,两种不同的瞳色在同一人脸上感受不到一丝违和。 黑子正襟危坐在原地凝视着这双不可思议的眼睛,他心里少有的各种情感快速的滋生、膨胀。 赤司伸出修长的手,两指夹住了赤色的瞳孔,收敛了嘴角翘起的幅度。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刚才形成的对比衬得他心情反复无常。 「觉得可怕吗?」近乎是陈述的语序,就像是在等待着回答者去妥协一样。 正因为这双如此异常的眼,才导致了某些愚蠢之人对他的恐惧、唾弃、厌恶……罕见的双色瞳,注定了他的一生必不平凡。 如果黑子也和那些人一样有着同样的想法,赤司恐怕是再也不会对他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了吧。 黑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样的问法让他总觉得赤司好像是在诱导他说出“是”字一样,他就那么喜欢被人瞻望的感觉吗?还是说是从本能上的讨厌他人这样评价? 不管是怎样,他没有必要去符合赤司的喜好。没有片刻的犹豫,黑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向赤司吐露了心声。 「正相反的是我觉得赤司君的眼睛很美。」 并非奉承之语,而是肺腑之言。真挚的话语再一次让赤司心情好了起来,笑着说“原来黑子是这么认为的啊。” 从句子里品味不出究竟他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无所谓,黑子总感觉那笑容和刚才的不太相同。这次的笑靥比刚才的要更加真实一些。 像是纯粹为了笑意而笑。这样一个奇怪的句子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赤司征十郎,赤司君。 下意识的开始默念这个名字,黑子哲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4 日后某日的闲谈里,赤司偶然问起。 初次见面时黑子为什么会说“他的眼睛很美”这个问题。 「哲也为什么会觉得这双眼是美丽的呢?」 那时之所以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不想得到让人失望的答案。这样的话不如不曾提起。 「我想,这是身为一名插花师对于美丽事物本能的共鸣。对我而言“美”这种概念并不限制于形态,更着重于内心所受到的感动程度。赤司君的眼睛,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感觉。」 黑子说着提起唇角展露了一个轻笑,这个难见的笑容柔和了他的面部。他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一株花,双眸凝视着花朵纯白的花瓣。 蓝眸里涌动着的情绪全部倾注在了眼前的事物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惨杂其中。白皙的手掌又拿起了一束花,考虑着要如何插入瓶中才能达到最佳的艺术效果。 赤司征十郎姿态随意的坐在一旁,褪去了戒备后放松的神情透露出一丝丝懒散来,他安静的欣赏着黑子动作轻缓的插花过程,释放着黑子好不容易才习惯的目不转睛得让人害羞的目光。 对于赤司而言,比起黑子哲也最终调配出的艺术品,他更觉得此时此刻沉浸于自我的世界里一举一动都显得空灵脱俗的插花师更能使他感觉到美好。 「正如哲也所说,美的意义对于每个人的定义都是大相径庭的。比如,对我而言哲也是唯一一个能称之为美丽的存在。」 「谢谢。能得到这样过高的评价,我很高兴。」 插花师的动作仍未停下,表面上泛着清冽的眼眸没有被言语所搅乱了心神。可他的动作却比刚才迟缓了些,可以说这是表达羞涩的一种方式。 能被人评价为“唯一”,这就代表着他是那个人心中特殊的一个存在。这样的人,黑子哲也一直在等待着、寻找着,终于有一天,天意让他和赤司相遇了。 同样的,在他的心中赤司征十郎也是一个无可替代的特殊存在。 这种特殊不能用言语来轻易的描述清楚。不止是报恩与施舍,不止是欣赏与向往的,不止是互相爱慕。 恩情、友情、爱情。都不足以概括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赤司征十郎和黑子哲也的灵魂都是不完整的。他们都一直在寻求着自己所缺失的东西。 冥冥之中制造了他们的相遇。他们能从对方的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够补全自己的灵魂。在一起的两人,才拥有真正的完整。 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方,这种完整就又会恢复为原本的缺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彼此需要、彼此索求的原因所在。 -5 比黑子相貌精致的人,赤司见过很多,比他插花技术更为娴熟的,同样也在城府中见过不少,但唯独黑子哲也是他心里特殊的存在。 他的一瞥一笑带给了赤司难有的心安和沉静。自小混迹于尔虞我诈的复杂环境,被迫追逐功名利禄。弱肉强食是生存的真理。必须要战胜所有人才能得到绝对的胜利。不能把真心寄托于任何人,唯一能依托的只有自己。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赤司征十郎最终取代了他人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君王。不过在这一切之下,他所经历的,是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从未有人理解过,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独自担起重担实在是强人所难。 习惯了身处在黑暗的世界里,早已忘记了寻求胜利的目的,只是一味的掠夺、索求,终究还是没有寻求到真正想要的事物。 最后落得遍体鳞伤、精神疲惫。一次浩大的战役将他迫逼到了绝境,在援军还未到来前他只身一人受了重伤潜逃到了荒郊野岭。 死亡。 他想这也应是他最终的结局了。 将死之人会有怎样的感受?惧怕?释然?解脱?寿命终结是人类唯一不能阻挡的自然规律。只是迎来时间不同罢了。一个人的一生若是失去了意义,继续下去只能是行尸走肉。 倾听着潮湿的山洞外滴答滴答的雨声,赤司的意识逐渐被吞噬,陷入了一个无止境的黑洞。没有挣扎的慢慢陷入其中,沉入最深的安眠。 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所谓的家人早已在年幼时于烽火战乱中葬身,身边没有一个值得去思念的人。至于把他逼上了如此地步的人,他自然是想奉还回去。而憎恨这种情感,他并不想把情绪放置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闭上眼之后意外的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大概是错觉。周围一个村子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类居住。接着再也无力睁开眼睛的赤司感觉到了一双纤细的手托起了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身上,一步一步的向外挪动。 如果他还有一点体力,他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敲晕。与其去信任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还不如自生自灭。强烈的自尊屈辱观此刻却发挥不了作用。 从榻榻米上醒来的时候他连死里逃生的庆幸都没有,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强行提起精神去寻找那个救助了他的人。看到黑子虚无缥缈的背影时他悄然无息的接近,拿出了刀架上了他的颈项。 杀死这个毫无防备的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杀人如麻的赤司没有一点忘恩负义的罪恶感。 然而在听到黑子那番话的时候他却罕见的改变了态度。 比起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先关心的是赤司的身体。真是可笑啊,这样愚蠢的思想。不过,这种愚蠢赤司并不讨厌就是了。 有趣的人。 如果是他的话,暂时相信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么就最后一次把依赖这种不必要的心情托付给你好了,黑子哲也。 这样的想法多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一念之差。 当时的赤司没有将那刀刃刺入黑子的皮肉里,使他得到了自己长久以来寻觅的事物。 也对,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无一例外。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赤司征十郎的灵魂缺失和黑子哲也一样同样是对感情的渴望,可是稍微有些不同。他寻求的是归宿,一份真正的栖息之地。有着绝对的安宁和干净。 作为一个王者,他喜欢把一切事物掌握在手心,不容出半点差错,属于他的东西由他一手操控。黑子是个例外,不断的带给他惊喜,逃脱了想象之外。 不过他也不用担心如若他杳无音讯后黑子会不会逐渐淡忘了他的存在。因为黑子哲也的心已经被他拴住了。 所以他相信,就是不曾言说,黑子也会独自一人等待着直到最后。也可以说是有点狡猾吧,利用对自己的感情去限制住一个人的人生。 不过这可不完全是他的错啊。赤司所布设的圈套足够明显,是黑子自愿陷入其中的。在黑子落网的同时,那个由自己亲手设置的圈套好像又不小心将他也圈入了其中。 黑子哲也并不是延续了他的生命,而是创造了他的新生。 他赋予了他继续生存的意义,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惊喜。 还有……找回了他从前尚存“爱”意。 泯灭许久的温柔只对他一个人展露。 从前的赤司征十郎已经死掉了。 而现在起死回生的,是另一个从很久前死掉的他。 -6 「哲也,生气了?」 赤司来到沉闷地坐在桌前的黑子身旁,明知对方有意的无视了自己仍旧凭空抛出话来。关上了不断送入凉风的窗,他坐下了身子等待着答案。 始终闭合的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吐出一个字眼。黑子的眼神没有过一刻转移。这样的举动多少也暗示了他赌气的事实。 做出一副读书的姿态,实则无字入眼。 今天例行下山采购时赤司也跟着一同前往,刚好碰上了祭典。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多逗留了一会儿。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难得的开心中途却戛然而止。 偏远地区很少会举办祭典,会场人流涌动,吵嚷杂乱。稍不注意就会被行人挤开。 黑子原以为赤司会对毫无看点的祭典不屑一顾,没想到他居然欣然的赞同了他的提议。答应的时候还说出了“既然哲也有期待着,我也不好拒绝,不是吗?”这样令人害羞的话。 对鲜少外出的黑子而言,这样的经历可以用不寻常来形容。好奇的打探着周遭的一切,面无表情的脸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不少。 并肩走在路上,外貌引人注目的赤司自然成为了路人的焦点,出于那双异色瞳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多望,但时不时还是会听见有人的议论声。 「赤司君……」 「恩?」 「没什么。」 他只是想叫叫看。 迄今为止黑子哲也仍不敢相信身边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遥不可及的平行线相交出于偶然。当人群的目光聚集在这个过于优秀的人身上时,他会很不安。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用怎样的言辞来形容?不单单是恩人与被救助者的关系,在他们之间传递的情愫也不只有友情那样简单。 应该是更加深邃的、难以琢磨的东西。 记忆里残余的几个轻吻,身体间的亲密接触,眼神中多余的东西……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不过黑子知道不能太早下定义。真正不盲目的爱,是建立在足够了解自己和那个人的基础上。 自小的经历使他不够自信,甚至有些自卑。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在这个人身旁吗?自己真的可能是被爱着的吗?他是能够做到什么的吗? 同样身为男性,却有了爱欲,真的会长久吗?并不是太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 人无完人,赤司并不是神,只是普通的人类。所以才会和他一样,渴望着用“爱”来化解孤独。 然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当时救下赤司的并不是黑子,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也会这样对待那个人吗? 有些感情一旦意识到就无法轻易丢掉。哪怕知道是圈套,都不能回头。仿佛有一根红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另一方不知连在何处,却能够感受到那头传来的牵制。 猜疑是人类的天性。最好的可以激励人,而最坏的却会伤害人。 心底传来一阵阵刺痛。 扼制住负面的想法,黑子走神的途中突然被挡住了身体。 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别人,赤司伸出手环住了他。 「抱歉。」 舒展了微微蹙起的眉宇,黑子晃神的说着。 「没事,比起这个。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哲也会走神吗?」 赤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僵持的手并没有放下。 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逼迫。 真是狡猾。 被那双眼睛盯住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撒谎。 于是黑子选择了沉默。 这样软弱的想法被赤司听见了,会让他失望吧。 黑子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游移了目光。 「不想说?」 赤司放下了手,然后将手掌和他的重叠在一起。 「那么就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好了。」 没有去过问对方突然牵住自己手的原因,黑子感受着陌生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悄然缩短了掌心的距离。 赤司心情似乎莫名的好起来,唇角带上一点笑意。黑子悄悄的转过了头,凝视着赤司愉悦的侧脸。 难道已经被看穿了吗? 赤司君,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知觉的脸有些升温。手掌也跟着发烧。 -7 分开是因为赤司说他有东西掉在了祭典的会场里,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支开黑子一个人离开了。 潜意识的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只是掉了东西,为什么不能让他一起去?开始还很挣扎,对相信之人的话语产生怀疑是需要强烈的决心来动摇的。一联想到可能发生的不测,他就全然不顾了。 黑子调头后尽全力的往回赶,而在哪里都没有看见赤司的身影。那抹无论何时都耀眼得如同光明一样的赤色他是不可能漏掉的。 赤司君会在哪里? 黑子哲也没有预测的神通,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只好站在原地等待。就这点而言,黑子哲也的固执就彻底体现出来了。 能不能等到都说不定还执意留下来。 与其让所有的可能性都丧失,不如将希望投掷在渺茫的光亮上。 一个个可能性在头脑里冒出然后消失。 如果是赤司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但是为什么……我会如此不安? 不好的预感震荡着脑海,黑子一个人站在街道上用坚定的目光望向道路的另一头。 一定要没事啊。 初春里柔和的阳光渐渐改变着色调,天色愈来愈暗。然后,夕暮将至。腿部的麻木感并没有让黑子放弃。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一遍遍的做着无用的祈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听见了某个人的声音。 赤司君? 就好像在这附近一样。 于是他开始了无畏的呼喊。 「赤司君?你在吗?」 心脏开始铿锵有力的跳动。 「赤司君!听到的话请回应我!」 循着未知的方向,他来到了一条内街。昏暗的巷子里看不清人或物,只有摸索着潮湿的墙壁慢慢向里面移动。 然后,黑子哲也看见了他所期望的那个存在。 赤司征十郎手中正握着那把初次见面时所看过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插在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身上。那人还有气息,正在尝试着挣扎,胸口的血水流淌下来汇成一滩。 「哲也?」 被唤住后黑子才从木愣的状态恢复过来。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仍心有余悸。大片大片的红色染得眼前发昏。 「赤司君……」 有很多想要询问的东西,又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好像这样就可以找回现实感,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这可不是在做梦啊。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意识的流动、环境的真实。 黑子哲也并不了解赤司征十郎。 他的故乡是哪里,为什么身负重伤,经历过了怎样的人生,他全然不知。 黑子想他是害怕去过问的。真相会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谅解带来痛苦,可是一无所知带来的同样是痛苦。 想要了解的人,不能了解的人。 随即产生矛盾。感性和理性开始互相冲突。 黑子哲也清除了杂乱的思绪,来到赤司身边。 「会害怕吗?」 看见他亲手杀了人。 黑暗中赤金异色的眸子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具有扭曲神志的力量。 和初次见面时一样,赤司用的是陈述句。当时的黑子哲也否定了他的答案,是出于对他自己的相信。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是有缘由的。因为我是相信你的。纵使没有根源。 这次是出于对赤司本人的相信。 然后那个和他一样不太常笑的人又一次笑起来。赤司将匕首从那人的胸口里拔出,没再把目光倾注于其他地方一眼。 「有的时候,攻击也是一种防御的方式。对于潜藏在黑暗里的威胁,就要这样处理。」 冷漠的说着残酷的话语,让黑子感到一阵心寒。 起因不是偏激的手段,而是对赤司过去的臆想。 怎样的经历才会塑造出像他这样的性格?不知不觉觉得有几分不忍心。 默默地,黑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然后轻轻的展开双臂拥住了赤司。赤司也毫不拒绝,弯下腰将头靠在了黑子的肩上。 赤司君也许会觉得这样的关心有些多余,不过、总觉得不这样做的话不行。 「感觉有点重。」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重量,想要分担的心情已经传达到了。 这也代表赤司接受了黑子。 分担过来的沉重像一块铅灌在心上。 「沉重的话就丢掉好了,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赤司君,想离开吗?」 从这里离开,完成还没有完成的事,与过去一刀两断。 「哲也不愿意?」 「……」 回答是越发用力的拥抱。 「也就是不想?」 赤司知道黑子的脸皮一向很薄,靠肢体行动来表达害羞时的想法他能够理解。 「出于本心是这样,但又并不是。又或者说,我认为赤司君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舍而挽留赤司君的。」 加深拥抱的举动意味着理解,黑子认为无论赤司会做出怎样的抉择都无人能够插足。而他只需要支持着赤司按照他想要去做的完成就好。 「哲也出乎意料的这点带给我不少惊喜呢。」 「谢谢夸奖。如果可以,我想问一个问题。赤司君什么都不给我讲,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黑子能够理解他不想把他卷入斗争的心情,可是赤司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冒着危险面对敌人什么的,让他打心底的生气。 「并没有哦。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相信到底,不然现在赤司手上的那把匕首早该刺入黑子的身体里了。 「可以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吗?」 「我不太想让哲也知道这些。」 你只要一直都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就好了。 不同世界的人所处环境的不同会招来许多麻烦。 比如今日,外出时被人意外认出了他是洛山城的城主,伺机将其杀害。由于早已做好了将黑子与黑暗隔离在外的思想准备,当赤司敏锐的感觉到杀气后立即支开了黑子,不动声色的解决了暗中的跟随者,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这里。 「我并不需要赤司君的保护。」 不如说,黑子哲也想要保护赤司征十郎。 就他们的立场而言听起来有点好笑,不过黑子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并不软弱,可以成熟的承受很多东西。所以他不希望赤司将他放在弱者的范畴中,平等的地位才会产生真正的尊重和爱。 赤司挪动了一下靠在肩上的位置,轻叹了口气。 「哲也,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我只是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尽力的维持事物的原状。」 「可是很多事都是无法预测到的,这样的说法我无法接受。」 「你相信吗?我的这双眼睛能够看到未来。我敢肯定,这样做对哲也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那么赤司君就可以随意的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了吗?我办不到。如果赤司君的眼睛能够看见既定的未来,那么就由我来打破。」 「打破未来么……也只有你会信誓旦旦的说这种话了。」 那么我就期待一下吧,哲也能够带给我的未来。 -8 对着难得生一回气的黑子,赤司并不是完全无可奈何。 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从身后贴近了正在看书的黑子,双手从后面环住了少年羸弱的身体,手掌绕到前面伸入了宽松浴衣的内部。手指接触到少年白皙柔软的皮肤,开始不安分的在胸前游走。 未经人事的黑子自是经不起似有若无的挑逗,极力忍住了转过头瞪背后的人一眼的冲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书中。 不经意的想起了之前赤司手臂上的伤还很严重时的事。在帮他擦身子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身体接触,当时赤司甚至调侃过度的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除了痛觉之外还有皮肤被舌尖所舔舐的酥麻感。 想到这里黑子脸颊的温度攀升得愈发高涨。温和的吐息打在脸上,敏感的部位被擦过时闪现出要命的快感。 终究还是禁不起这种程度的捉弄,黑子的决心被彻底粉碎了。 「赤司君,请住手。」 恼羞成怒的口气放在黑子身上一点都不会觉得有哪里可怕,反而像是没有威胁力的小兽一样。 「好啊。」 赤司出乎意料的爽快,抽出了探入黑子浴衣内的手。 「先说清楚,我可没有原谅赤司君。」 在好好反省之前是不会轻易原谅的。 「生气的哲也也很可爱呢。」 「并没有。」 身为男性被说成“可爱”,实在算不上赞扬。 黑子阖上了手中的书,侧过身子与赤司对视。 涨红的脸冷却了温度,又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哲也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经历过了今天的事情,黑子心中的确有许多疑问。 没想到赤司居然会主动提出这样一个解答疑难的机会。 「能告诉我等量的代价是什么吗?」 想到得到什么首先就得付出什么。 「相对的,哲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首先……赤司君的身份,可以说吗?」 「哲也听说过洛山吗?」 「恩。」 「我是洛山城的城主。」 光是想象都让黑子觉得遥不可及了,过于不可思议的现实让他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不过已经决心将一切隔阂都打破,再有什么骇人的事实他也已经不会震惊了。 「接下来换我提问了,哲也为什么会在山林里隐居?」 黑子面露了为难的神情,犹豫着嘴唇来回张合,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对小时候的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生在一户富商家。我是母亲在外怀上的孩子,大约五、六岁的时候便被托付给一位母亲的旧时而带到这里。抚养我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教我插花的师傅大人就去世了。之后我就居住在这间房子里,靠家里定时送来补贴的钱为生。直到最近才开始下山卖花艺品。」 对于一个年龄尚小的儿童而言过早的离开父母、隔离世间或许有些残酷,不过时隔久远,黑子几乎没了感觉,都记不起父亲母亲的模样来。提及到温柔的将他抚养大的师傅,他才有几分惆怅之情。但是比起赤司,他的经历根本不算什么。 「哲也不恨吗?将年幼的你狠心送出的父母。」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缺乏亲情带来的单薄人世是他毕生的遗憾。过于贫乏的面部表情和直白的性格也是源于缺乏太多的爱而养成的。 他的想法之所以隐蔽,是因为不擅长表达自己。这点和赤司大相径庭。赤司之所以不容易被看穿是因为表达得太彻底,反而让人觉得难以看透,他从未掩藏过思想,只是有勇气去看清的人太少。 「赤司君逃亡到这边,果然是因为战役的原因?」 「是呢,不如说这也是原定计划的一环。之前我已经和城里的骨干取得了联络,等我伤好之后就会找时机离开。」 「手臂上的伤口,到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即是说他们不得不面对离别。而且是不知道会不会再会的别离。 就如,一期一会。 一生仅有一次相遇的机会,因此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必将格外珍惜。 「哲也最初见到我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救下我的?」 「我想、大概是“期望”。」 独孤一掷的期望。 -9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当黑子哲也发现身负重伤、倒地不起的赤司征十郎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援手,正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鲜少有人介入。这样的机会太过渺茫,不想错失,就不得不抓紧。 他想他是寂寞的。 独自居住在空荡的居室里,难有与人沟通的机会。正因为寂寞,所以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僵局。想要与更多的人相处、交谈,这个心愿光凭他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他需要一个能够带他走入世间的人。 救下赤司的契机就这样简单。 如果倒在那里的是其他人,或许黑子也会这样做。 但是爱的心情,的确是因为这个人而起的。 不是他的话,就不行。 第一次交谈时的情形虽然危险,但是说不上惊心动魄。 从未面对被人偷袭的险境,黑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慌张的说服始作俑者不要操之过急,竟然真的达到了目的。 对他的明智松了一口气后,黑子转过了身。站在身后的人拥有很漂亮的瞳眸。赤色和金色搭配在一起给人莫名的压制感。那双眼睛里装了很多东西。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是这样一双危险又充满魅力的眼。 几乎是一瞬间,剧烈的轰炸声响彻头脑。巨大的冲击袭击了内心。 望过一眼,便烙印在了记忆的深处。 相当奇妙的感觉。自己一边说着不可以深入啊,又一边缓慢的接近。 最终,他还是沦陷了。 黑子无法拒绝这个人带给他的一切。 掩藏在严厉下的温柔往往是最宝贵的。赤司总是这样,用这点融化着他的屏障。他们都不太常笑。据说总是面带笑容的人,才是最为冷漠的人。所以黑子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 赤司和他一样对书本具有浓厚的兴趣。博览群书加上见识开阔使赤司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他时常会悉心的指点书中黑子不懂或者理解不透彻的部分。 价值观的不同使他们的想法出现许多分歧,互相说服辩论也是一种有趣的交流方式。因此黑子十分钦佩赤司的能力。 外表光鲜的出色人才总是令人向往的。未尝了解时黑子对赤司充满了敬意,很难去主动的亲近。并不是赤司不近人情,他表面温和礼貌,其中却透露了淡淡的疏离。 最初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以书为共同话题。黑子读书是为了增长为数不多知识,揣摩形形色色人物的心态可以助长他观察他人的兴趣。而赤司则是为了提升阅历,对于王者而言开阔的思维是必不可少的,书本固然不错,可是说不上喜欢。 稍作熟悉后黑子和赤司也有了插花和棋艺上的沟通。 本职是花艺的黑子自是对艺术的渴求深于书,有记忆以来他习得最卓越的技能便是插花。植物的气息和美好的姿态可以陶冶情操、舒缓压力。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事物是一件无与伦比美妙的事情。 每日黑子会耗费相当多的时间在插花上。这个时候赤司便会饶有兴趣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出声点评。视线游荡在身上时黑子总有股别扭的感觉,久而久之才得以习惯。 黑子很少涉及琴棋书画这一块的内容,将棋的初战以惨败告终。能够不厌其烦的指导将黑子培养成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也算是难得的耐心吧。 赤司下棋时十分果断,胜者的气概从心理方面能够削弱对手的斗志。他通常会采用以攻替防的方式,尖锐的棋风逼得人节节败退。更为精妙的是在主攻的基础上他并不莽撞,看准猎物后便布设下防不胜防的圈套,稍不注意就会落入网中。不知败北为何物,这句话并不只是空谈。 平和的日常使黑子真正的接纳了这个逐渐融入他生活的人。 点滴相处的积累使他们日渐了解。 其实赤司和他一样只是凡人,有喜爱也有厌恶的事物。比如喜欢初晨降至有着凉意的时刻,讨厌吃海藻类的食物。 得知他也有不擅长的事物时比起幻象破灭,更多的是充实感。 自从发现了赤司有在清晨吹风的习惯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黑子总是提前起来和他一起去山上走一走。散步时有时闲聊、有时沉默,从未百无聊赖。 黑子的睡姿很差,头发总会在睡眠期间不自然的曲折。和赤司登上山顶看日出时同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的他会习惯性的帮黑子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山顶的日出和平地有所区别。沉淀在底部的幽蓝色渐渐被暗红的辉光驱散,揉合两种颜色交织的苍穹被分割成两半。静观太阳的初升,每当黑子侧过头望见被金色朦胧了线条的赤司时,总会看见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跳动、然后快速的沉落,跌入深不可见的峡谷。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泄漏出疲惫的一面了。什么天资卓越,哪来这样的好事。任何强者都是以磨练为垫脚石一点点爬上顶端的。 黑子不会去安慰他什么、也不会点出他失常的模样。他知道,赤司只是需要一个人坐在身旁而已。那是比言语更来得有效的抚慰。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不论何时、无论事情,总有一个人陪伴你一起度过。明明并没有共同去做些什么,却觉得暖意在肺腑里流淌。 黑子哲也从未后悔将赤司征十郎救下这件事,不如说是庆幸能够遇见他。 他的心是不完整的。 当黑子哲也的心脏和赤司征十郎的拼凑在一起时才是完整的一部分。 就像半身一样。 说来他们本来没有什么相似,无形中却染上了对方的影子。 并没有袒露过心声,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明白。 仔细想想看黑子也不知道他喜欢赤司哪里。就像他不知道赤司喜欢他哪里一样。 才华、容颜、身世,这些都不重要。 可能是因为他们同样都是身处寂寞的人吧。 真正的,绝对的孤独。 寂寞的人感同身受、互相渴求。 直白的说就是:他需要他。 这比一切情话都来得真实。 -10 屋外飘着缥缈的雨点。长廊里赤司接过黑子递给他的红色油纸伞,拿在手中。 「赤司君,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 说着,黑子拿出了一个赤红底色的御守,袋子上面绣着“平安”二字。 他一向不信神明,最终还是替赤司求来了它。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明白其中的涵义。 「正好我也有东西想送你呢。」 呈现在黑子面前的是那把熟悉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微弱的银光,沐浴过血水的痕迹已被擦拭干净,腥味也无影无踪。 愣住了一瞬间,黑子才接过了它。 然后他放在贴近心脏的部位,尽最大努力的将唇角提起,笑靥绽放。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肯定令人更加安心了。 「再见了,赤司君。」 「哲也,多保重。」 多说无益。 和记忆里一样轻柔的吻落在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 这是最后的告别。 御守和匕首,看似对两人毫无用处。 这是寄托了“心”的物品。 替代含蓄的表白。 御守代表归宿。 匕首意味保护。 这就是作为彼此半身的各取所需。 当然作为替代品的死物即使灌输了真情也无法比拟活人。 但至少,可以在空缺的日子里聊以慰藉。 直至下一个相逢之日。 赤司的身影逐渐远离了视线,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什么都没能留下。 黑子捧着匕首,来到了庭院中心。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躯,发丝和衣物无不浸湿。 维持着与方才相同的笑容,他捂住了不断送出“雨水”的双眼,微微颤动起来。 好冷。好冷。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要更加坚强才行啊,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百感交集。 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对前路的迷茫不解、对现在的依依不舍。 抛弃一切多余的念想,只要存在依旧,等待也并非难事。 因为,他已经把心寄放在这里了。 在我这里。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大多是废话注意XDD能看完全文的妹纸我爱你们!诶真的会有么///Д///) *以下是文相关 最后的部分含义有点牵强,但是想起归宿我真心是第一瞬间想起御守(平安符)www匕首的话应该没那么别扭吧哈哈哈。 就整篇文来说我只是想写离别的场景,并没有想涉及很复杂的心理,如有纰漏请无视。(喂 想说的话都在文里了,虽然很渣也很崩,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赤黑酱作为半身依存的Paro! 文中的赤司巨巨性格基本OOC。我没看过漫画,对赤司巨巨的印象仅来源于同人……如有偏差请原谅。这边赤司巨巨本来的性格是洛山赤的感脚,然后在黑子的影响下逐渐又偏向了帝光赤。不过并没有准确的双人格(搞成双人格我的脑袋会负荷运转),是整体发生的改变的样子XD 顺带一提文中赤司巨巨说眼睛有看透未来的能力并不是真正的超能力,只是捏造出最可能的未来而已XD不清楚原作是怎么解释天帝之眼的//// 龙头蛇尾又没有高潮什么的……写到最后前后矛盾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了QAQ基本算是第一次写赤黑,以前不敢下手。这次好好的毒害了一番我总算舒心了呼~ *以下是废话 写文修文已尽力=w=基本上500字/时,卡文卡到快死_(:3 」∠)_ 无论如何都喜欢集可爱帅气于一身惹人怜爱的双花^q^ 文风君略罗嗦什么的,我也知道伪文艺很不讨喜啊(叹气),连我自己看着都不耐烦(つД`)内容空洞真的是硬伤,写完后自己看了一遍总有股没劲感(;д;)好像差了点什么似的,写得越多越浮躁快被烦死…… 总算产出来了!这也算人生圆满了吧(× 其实这文的手稿是在411那天完成作为贺文的……可是认真的在网上码起来居然爆了这么多字 ∑(っ°Д°;)っ中途存稿全丢瞬间感累不爱,好在最后回收了大部分XDD 原来存稿的模式就是赤黑酱亲亲热热的分别场,这边好像正经了好多诶(怎么觉得这样反而没看点。。。。)不过都很矫情就是了,少女病已放弃治疗ORZ